寻访河北大工匠——工匠精神在现代闪光
人物名片
李怀齐，廊坊新赛浦特种装备有限公司机修钳工，负责测井绞车和动力箱组装。自1983年入伍成为汽修兵至今，他已在机修钳工这个行当摸爬滚打38年，如今是该公司有名的创新达人、敬业典型。近年来，他组装维修测井设备150多台，撬装测井设备11套，改制车用传动轴15套，改装液压油泵旋向6套，改装车用取力器旋向2套。先后荣获廊坊市劳动模范、河北省劳动模范、全国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
人物速写
红工装、黄靴子，每次见面，李怀齐几乎都是这身打扮。
摆弄各种扳手、钳具38年的他，身材壮硕，手掌厚实。
说话略带老家口音，担心别人听不太清，总是用比喻的方式介绍他所从事的工作。
“山再高，往上攀，总能登顶；路再长，走下去，定能到达。”
这是李怀齐的座右铭，也是他38年机修钳工生涯的写照。
■李怀齐检查绕线轮的安装固定质量
1
5年汽修兵 用三棱刮刀刮出“3丝钳功”
李怀齐，山东省泰安市岱岳区满庄镇人。1983年经历两次高考失利后，他选择应征入伍。“咱是农村人，考了两年中专、师范都没考上。赶上有当兵的机会，就被应征入伍了。”李怀齐回忆道。
当年10月，李怀齐成为一名新兵。新兵连结束后，李怀齐分到汽车修理所，学习机修钳工手艺。他也没有想到，从部队拿起的“扳手”“钳子”，一直陪伴至今。
“在部队跟着老班长修军车发动机、底盘。”李怀齐说，“那会儿基本上都是手工修配，至今我仍清晰地记得，发动机曲轴轴承瓦片的修理过程。”
六缸发动机中曲轴有7道轴瓦，单个轴颈长64毫米；连杆有6道轴瓦，单个轴颈58毫米。“轴瓦扣在一起，如同在圆柱形的轴颈上套了个略大一号的圆筒。轴瓦与轴颈的间隙在0.03-0.06毫米之间。”李怀齐说，“就仿似这个矿泉水瓶就是轴颈，7个曲轴轴瓦像这圈商标纸一样裹住水瓶，他们之间的间隙就是3到6丝。”
轴瓦一旦出现问题，就会与轴颈摩擦，影响使用。“我们都用三棱刮刀或者废旧活塞环刮瓦，全凭经验。”李怀齐说，“刮一会儿，感觉轴瓦弧度、薄厚可以了，就装到轴颈上转动。如果不合格，轴颈就会在轴瓦上磨出黑印。然后再摘下来，根据黑印的深浅、位置继续刮……”
刮瓦是个细致活儿，单片轴瓦厚度4.5毫米，可留给李怀齐他们调整的刮磨厚度1毫米左右。“刮得太深了，装上后间隙大于0.6毫米，这块瓦就废了，影响发动机维修质量。”
靠这水磨功夫，李怀齐从最初刮一块轴瓦半个多小时，到后来一天就可以刮好13块轴瓦。“1988年从部队退役到山东省泰安市特种汽车修配厂，2002年来到廊坊新赛浦特种装备有限公司，一直从事机修钳工工作。”李怀齐说，“我已经在部队学到了一门手艺，就应该发挥特长。所以选择一直潜心于机修、钳工这一行，干一行、钻一行、专一行。”
■李怀齐进行配装天地滑轮紧支架作业
2
把工作当成事业 将产品看作人品
“我们公司主要生产销售各大油田专用的测井、测试设备，最深可测8000米深井。”李怀齐说，“刚来公司时我对测井设备不了解，比如液压油泵、液压马达，各种阀件及液控操作系统等，我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工作原理和用途。经过不断学习、总结平时的实践经验，慢慢地可以自行操控并及时判断故障和进行维修。现在主要负责维修、组装、调试机械部分和液压系统。”
2017年4月，一家测井公司在某油田测井作业时，测井车绞车无法正常上提。“测井仪器在地下4000米深处，井况复杂。硬提，一旦仪器卡死，就会造成重大测井事故。”李怀齐说，“到达现场后，我仔细查看发现，车辆液压表指针等没有异常，动力系统没问题。应该是减速机摩擦片打滑，就如同开手动挡汽车，离合器打滑，挂不上挡，踩油门车也不会走。”
李怀齐立即分解减速机、更换了摩擦片，设备恢复正常运转。测井作业队伍得以顺利完工，保住了这口油井。
李怀齐爱琢磨，经常对照图纸研究产品。寻找产品细节上的小瑕疵，琢磨如何提高产品的质量。“其实干我们这行的，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只不过我对自己要求比较细，没有匠心，难出妙品。”李怀齐说，“即使一个小螺丝钉，紧固时多拧几道，按规范紧固，这样也费不了多大劲儿，可是产品出来后质量更可靠。再拿这个螺丝来说，我固定的螺丝一般都让螺丝高于螺母3至5个螺纹。这样看着美观而且方便。如果固定后，螺丝高出螺母太多。或者切掉，或者建议公司更换短一点的螺丝。”
2018年末，公司生产副总找到李怀齐，“老李，过年回家的火车票买上了吗？”“是不是来急活儿了。”李怀齐有点“答非所问”。
原来，公司接了个急活儿，要求20天给客户交付12套测井设备。正常来说，至少需要一个半月时间才能完成生产。“为了按时完成订单，公司专门成立突击小组，在生产部领导的安排下加班加点。我也是一名突击队员。这时大伙儿都没有分工了，液压工干完了，就帮铆焊工打下手；机械工程活儿干完了，就帮其他工种忙活。”李怀齐说，“除正常生产工作外，我们每天都加班到晚上8点多，坚持了20多天，最终把这批订单按期完成，保质保量的交付到客户手中。”
此时，李怀齐已经悄悄地让孩子帮他把抢到的火车票重新改签延期。“在我看来，爱岗敬业就是把工作当作一种精神享受。对待工作必须有股较真劲，对技术精益求精，将产品看作人品，这样才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李怀齐说。
■李怀齐调整固定井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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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管改维修工装 小物件解决大问题
身材壮硕的李怀齐，在工作中比较“怵头”吊装绞车滚筒。“这个装置体积大、重量大，唯独工作空间狭小，施展不开。”李怀齐说，“3平方米的工作空间，最大的滚筒直径85厘米，近1.8米高。我们要绕着滚筒一周进行紧固、安装。好多地方，扳手无法平行转动，得用专用工具，从螺丝上方紧固。有点‘张飞绣花’的感觉。”
时间久了，李怀齐就开始琢磨、创新，更好地施展一身武艺。其中，维修W16T减速机的专用工具，就是他比较满意的发明成果。
“之前，在拆装W16T减速机，更换内部摩擦片和柱塞密封圈时，由于没有专用维修工具，很难拆装，大伙儿都很头疼。”李怀齐说，“这个W16T减速机，有600来斤重。每次更换柱塞时，我和工友们要么用扳手撬，要么用铁丝套住柱塞上的工艺螺栓，俩手用蛮力硬往外拽，工作效率很低。但这样不仅考验这两膀子力气，而且很容易损坏密封圈。要知道在2012年时，更换一套密封圈就得1000元左右。”
不仅如此，安装柱塞时，得用铜棒敲进去。“密封圈有弹性，砸栓塞时，一砸一反弹。用劲儿大了，容易将密封圈边缘挤破，时间长了会漏油，影响使用。”李怀齐说。
为此，李怀齐再三琢磨、研究、测量。“我找了一根34厘米长的方管，在中间加工一个M10的螺纹孔。两端根据减速机的拆装工艺孔尺寸，再加工相应的工艺孔。在使用中利用相应的螺丝，把这根方管固定在减速机内部的活塞上，再利用中心孔螺丝向内旋紧，通过不断旋紧就可以把活塞拉出，进行维修更换密封件。安装时将工具的方管固定在减速机的壳体上，利用中心螺丝把活塞压入减速机。”
说话间，李怀齐从车间找出这个工具，一截市场常见的巴掌宽方管，开始现场模拟拆卸过程。“为了防止螺栓头磨损部件，我把螺栓头磨成圆形，这样既方便拆卸又不损坏密封圈。这套拆装维修专用工具，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降低了公司成本。”
利用业余时间，李怀齐还经常制作一些不同类型的轴承安装工具。根据轴承的内径尺寸和外径尺寸，加工不同长度的套管，将轴承压入轴承座孔，这样不易损坏轴承，也能保证轴承的安装质量。近年来，李怀齐组装维修测井设备150多台，撬装测井设备11套，并积极进行技术创新，改制车用传动轴15套，改装液压油泵旋向6套，改装车用取力器旋向2套，并都已装车使用，为公司节约了成本，创造了利润。
■李怀齐为徒弟讲解安装注意要点
4
“九进九出”波斯湾 维护保养海上钻井平台设备
因为技术全面、技术过硬，廊坊新赛浦特种装备有限公司经常派李怀齐到国外项目部负责撬装测井设备维修保养工作。如今李怀齐往返伊朗九次，几十次到海上钻井平台维护保养设备，配合客户完成几十次测井任务。
然而，谈及海外工作经历，最先在李怀齐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晕船”的经历。
“晕船，吐得昏天黑地。”李怀齐梗着眉头回忆，“2014年7月，公司接到伊朗那边的消息，位于波斯湾海峡的一个海上钻井平台撬装设备需要维修保养。我们收拾了一下就出发。”
到了波斯湾海峡，风大浪高，李怀齐他们在港口耽搁了两天。“时间紧，我们只好跟着一艘货轮出海。”李怀齐说。
头天风平浪静，第二天起风了。风吹浪打，随着摇晃起伏的货轮，李怀齐晕船了：84个小时的航程，他吐得一天水米没打牙，面色发黄、浑身无力。
“远在异国他乡，同事担心我。好说歹说，让我吃点东西。”李怀齐回忆，“货轮上也没什么可吃的，只有当地的一种小薄饼。胃里翻腾，什么都不想吃。巴掌大一小片薄饼，我吃了半小时才咽进去。”
熬到海上钻井平台。台上放下一个吊笼。“如同清洁工清洗高楼外墙玻璃，乘坐的那种小吊车，一根绳子绑着一个笼子。我们站到笼子上，用吊车吊上八九米高的平台。海风一吹，吊笼也晃……”李怀齐回忆说。
到了海上钻井平台，李怀齐和同事立即穿好防护装备，开始保养设备。“平台上最高温度57℃，平时也在45℃左右。工作服一会儿就湿透了，工靴脱下来能倒出水来。我和同事每天就顶着波斯湾上空的烈日，盯着运转的撬装设备，随时查看设备状况，确保万无一失。”
平台很大，一眼望去，停靠24米长直升机的停机坪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但平台上噪音也很大，工作时所有人必须戴耳塞，不然一会儿耳膜就开始响。
“工作平台不能随意走动，休息时就在一个小屋里待着。为了打发时间，我们出国前都会提前下载一些电影、电视剧，拿上几本技术手册消磨时间。”李怀齐说，“这次我们在钻井平台住了半个月，指导客户完成测井任务才回来。”
去年11月24日，身着红工装、黄靴子的李怀齐，以全国劳动模范的身份走进人民大会堂，接受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摆弄各种扳手、钳具38年的他，集齐了廊坊市、河北省、全国劳动模范荣誉。
“社会主义是干出来的，新时代是奋斗出来的。这次受表彰的全国劳模和先进工作者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中国人民具有伟大的创造精神、奋斗精神、团结精神、梦想精神。这些鼓励的话字重千斤，久久萦绕耳边。作为一名老劳模，我只有继续以勤勉之力、创造之力，为企业、社会作出更大贡献，才能无愧这一光荣称号。”翻看在人民大会堂参会照片时，李怀齐说。
最近，李怀齐所在公司要研发一款新产品——新能源装载机。“这个新产品项目耗时长而且挣钱少，很多人不爱干这活儿，我就主动请缨申请参加，这也是多年来保持冲锋在前的习惯。我觉得立足本职，把责任落到实处，就是我一直以来对劳模的初心和使命的践行。”
■文/本报记者郭成
图/本报记者杨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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